第1279章 湖面倒影

留下木木給司小南包紮傷口之後，林七夜徑直走出房間關上房門，倚靠在牆邊，許久之後，無奈的長嘆一口氣。

他的腦海中，浮現出剛才司小南的舉動，一時之間有些恍惚。

那種程度的應激反應，林七夜只在受驚的流浪貓身上見過，越是缺乏安全感，越是脆弱，在受到外界刺激時的反應就會越強烈，在司小南拿刀刺向他脖頸的那一瞬間，他看到了司小南的眼眸中的無助與倔強。

在滄南市乖巧聽話，默默支持著所有人的司小南；在迷霧中用詭計欺騙眾生，狠辣果決的司小南；還有剛才看似堅強，內心脆弱的司小南……究竟哪個，才是真正的她？

又或者，都不是？

林七夜已經分不清了。

林七夜記得，他們上次見面，還是在崑崙虛的丹殿之內。

若非司小南的那句綠色彼岸花勾起了他的回憶，他也不會放任司小南離開，說到底，即便司小南已經成了站在大夏對立面的詭計之神代理人，林七夜的內心深處依然不願意相信，那個乖巧可愛的136小隊司小南是個叛徒。

而紀念的存在，更是證實了這一點。

就在林七夜胡思亂想的時候，身後的房門被打開，一隻圓滾滾的繃帶腦袋從門縫中探出，咿咿呀呀的對著林七夜說些什麼。

「辛苦了，木木。」林七夜摸了摸它的頭，轉身走進屋中。

司小南已經穿好衣服，坐在窗邊，蒼白的臉上終於恢復了些血色。

「謝謝。」司小南由衷的說道。

「都是自家人，有什麼可謝的。」林七夜擺了擺手，在她的對面坐下。

聽到這句話，司小南一怔，眼中久違的浮現出感激與溫柔，她將鬢髮撩至腦後，認真的開口：

「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問我……你問吧。」

「那就，從頭開始吧。」林七夜看著司小南的眼睛，「從滄南開始。」

司小南沉默片刻，雙眸注視著窗外明媚的陽光，緩緩開口：

「早在十歲那年，我就被洛基選中，成為了他的代理人……」

司小南的聲音，不緊不慢的在屋中回蕩，平靜訴說著當年的一切，窗外的巨樹隨風搖曳，葉間零碎的光芒落在她的眸中，波光粼粼。

與林七夜的猜測差不多，司小南在成為守夜人之前，就成了洛基的代理人，作為暗子被深埋在大夏，等得到【濕婆怨】被轉移到陳牧野手中的消息，她也被洛基下令，調動到了136小隊，而她留在那裡的唯一目的，就是找到合適的機會，奪走【濕婆怨】。

滄南大劫之後，司小南便一直在迷霧與阿斯加德活動，直到洛基宣布即將衝擊至高，又將她獨自拋在了神殿之內，消失無蹤。

「……所以，你身上的傷，都是索爾弄的？」林七夜目光掃過那些焦黑的電痕，眉頭微微皺起。

「一部分吧，還有一部分，是之前與我交惡的代理人們留下的。」司小南緩緩開口，「畢竟，詭計之神的存在本就很容易招人厭煩，阿斯加德里想殺我的代理人太多了，只不過礙於洛基的存在，一直沒有動手。

這次洛基拋下我，放任我被索爾折磨，在他們眼中就是一個信號……一個洛基放棄我的信號。」

林七夜回憶起之前擊殺的菲爾等人，若有所思的點點頭。

「你剛才說，距離洛基衝擊至高神境，還剩三天？」林七夜不解的問道，「他為什麼要定下這麼具體的時間？按照他的性格，不應該自己找地方偷偷突破之後，再一口氣出來掃平所有障礙嗎？為什麼這次這麼高調？

這個時間，有什麼特殊嗎？」

「……不知道，他什麼都沒有告訴我。」司小南苦澀一笑。

林七夜思索片刻，「沒事，無論如何，知道這個時間也是個好事，至少能提前做好準備。」

「對了，冷軒在哪？他不是和你一起嗎？」

「他在『人圈』……」說到一半，司小南像是想起了什麼，緩緩站起身。

「怎麼了？」

「時間差不多了，我要出去一趟。」

「去哪？」

「跟我去了就知道了。」

司小南將黑色的兜帽戴起，遮掩住整張面孔，帶著林七夜，徑直走出房間，沿著大道向阿斯加德南方的邊緣走去。

接連穿過幾條街道，又翻過兩座山峰之後，他們便來到了一汪碧綠的湖水旁邊。

「來這裡做什麼？」

林七夜的目光掃過眼前這座宛若綠寶石般的湖泊，有些不解的問道。

雖然這片湖景色不錯，但林七夜的精神力探查過每一片地方，都沒有發現什麼異樣，司小南帶著傷如此大費周章的來到這裡，不可能只是單純地看一眼湖水。

司小南沒有回答，只是眯眼看著湖水表面，在湖水的倒影中，幾片殷紅的花瓣好似綠石上的紅墨，輕輕晃動。

「花？」林七夜也看到了這些花瓣，目光掃過周圍光禿禿的大地，眉頭一皺，「不對……這附近，哪裡來的花？」

「這些花瓣，並不在這片湖上，而是在倒影之中。」司小南沿著湖水邊緣，不緊不慢的走著，「這片湖水，就像是一面具備厚度的鏡子，鏡子的另一面，就是阿斯加德的『人圈』，這些花瓣都是從『人圈』那一面的湖水中倒映過來的。」

「這裡是連接『人圈』與阿斯加德的通道？」

「不，這不能算是通道，因為能夠穿行與湖面之中的，只有光，人與其他物體都不行。」

司小南走到湖邊一處角落，像是察覺到了什麼，迅速地俯身，雙眸緊盯著湖面倒影中石塊上的印痕。

許久之後，她緩緩站起身，若有所思。

「所以，這些是冷軒在『人圈』里給你刻下的信息？然後通過倒影出現在這裡？」林七夜猜到了這一切的原理，忍不住感慨，「真是絕妙的信息傳遞方式。」

「他說什麼了？」

司小南深吸一口氣，臉色又凝重起來，「『人圈』又要出事了。」